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窄相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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窄相逢

學期過半,榮嚖日程表上的課驟減下來,有幾周數天都沒課。於是榮嚖趁興挑了個媲美小長假的“連休日”突襲到了A市。

她憑著之前的記憶騎行至孟荑嵐的宿舍樓門外,直接給對方通了電話:“孟教授中午好啊~有時間帶我去A大的圖書館溜達一遭麽?”

孟荑嵐語氣略帶驚異地問:“你來A大了?”

“對吖,意不意外?”

“挺意外的,”孟荑嵐坦言,“你在哪裏,我去找你。”

“就在你們公寓樓外面。”

“好巧,我正準備下樓和室友吃午飯,稍微等一等,我馬上就到。”

三分鐘過後,孟荑嵐就和一位留著齊肩發的女生來出現在了榮嚖的面前。

榮嚖看到戀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沖上去大力摟抱住她,不管外人怎麽看怎麽想,她都大大咧咧地擺著真摯的傻笑,問對方冷暖與否。

膩歪完後她才回歸矜持,若無其事地跟孟荑嵐身旁的室友搭起了話。

看榮嚖的身材和面容,陳遇還以為這位高個子女生會是那種難以親近的人,但是看到她用犬一般熱情的態度,和貓一樣嬌氣的口吻跟孟荑嵐你儂我儂的時候,陳遇不由地心下暗驚。

當她跟自己客氣又有點疏冷地打招呼時,陳遇又是一驚——孟神的戀人實在是太割裂了!

雖然陳遇覺得榮嚖有點奇怪,但還是對她很有好感,三兩句就聊熱絡了。

人和人之間大概有個透明磁場,遇到異己會發出警告,遇到同類則會相容,陳遇和榮嚖兩人乍一看不是一路人,但內裏卻部分相近,就自然而然聊到了一塊。

“你沒卡怎麽進來的呢?”陳遇問。

“小意思,這大中午的保安也困,我趁他們不註意跟人貼進來的。”

陳遇笑了一下道:“那也算是個法子。你餓嗎小榮,一起去吃午飯吧,我請你。”

“那我就不客氣啦,”榮嚖摟了孟荑嵐的肩又拉了陳遇的胳膊歡脫道,“去幹飯去幹飯!”

三人到食堂合拼了一份火鍋後尋了個空座坐下,邊吃邊聊。

孟荑嵐和她獨處的時候,陳遇不敢問東問西,有榮嚖在情況就大不相同了,她勇氣可嘉地問起了兩人的羅曼史,榮嚖也不遮遮掩掩,很痛快地告訴了個大概。

“那這麽說來,你們倆可以算是靈魂伴侶了哎,興趣相同,彼此包容理解,甚至高中就在一起了,”陳遇連聲讚嘆,“得羨慕死一大幫人。”

“嘿,沒什麽好羨慕的,人人都可以遇到的,時間問題。小陳你有沒有談戀愛?”

“我?我的情況有點覆雜,算是在談吧……”陳遇有些不自然地笑笑,忽然又對孟荑嵐說道,“嵐姐放心,你和小榮經歷的這些事我不會說給別人聽的。”

“沒事,說了也沒事。”孟荑嵐溫和地應道。

“哎那可不行,要是被沐穎知道了她得叫人用廣播播出來。”

榮嚖愕然道:“這麽誇張啊?”

陳遇說:“一點都不誇張喲,我們那位室友就是愛搜尋校園的花邊新聞,要是被她知道神秘莫測的學生會主席,兼社會學院白月光有長達三年的戀愛經歷,肯定會瞬間抓狂的,恨不得把所有部門人力都調動出來挖猛料。”

“這也太恐怖了一點吧……”

“差點忘了,”孟荑嵐咨嘆一聲,“沐穎是宣傳部的。”

榮嚖奇怪地問:“她經常做這些事?”

陳遇答:“我跟她同系一部,知道她天天在忙活啥,很篤定她會做。”

“那還是謹慎點為妙……那這麽說你們都是一個社團的嘍?”

“我們寢室四個人都在學生會辦事,嵐姐是主席團的首席,蔣沐穎和我是學生會宣傳部的正副部長,還有一個室友是文藝部部長。”

“敢情你們全寢室都是當官的啊?”榮嚖驚道。

“是嵐姐帶的頭,她是我們全寢楷模。”陳遇真誠地說道,“對我來說更是意義重大。說實話啊,大一那會兒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很適應環境,嵐姐既帶我學又帶我玩,還帶我鍛煉,很感謝她。”

“哈哈,這樣挺好的,”榮嚖機械地笑了兩聲,“獨自努力榮譽一人享,組隊努力榮譽成倍增。互幫互助嘛,挺好挺好。”

陳遇聽出了話中的異樣,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榮嚖,又看了看孟荑嵐,心下犯怯不敢吱聲。

孟荑嵐知道小朋友又開始吃釅醋了,再次無奈地嘆氣道:“榮,小陳有個從高中就開始交往的戀人,不要亂想。”

“哦這樣,”榮嚖佯裝無事,“那很不錯啊,小陳的男朋友在哪個學校讀書?”

“是女朋友,在X大讀書。”陳遇糾正道。

“一個南一個北?比我和阿嵐隔得還遠,那你們一年能見多少回面?”

“平時沒有空閑見面,到了寒暑假我會到X市找她。我和她的家都在X市,找她容易。”

“這樣子,”榮嚖點點頭,“跟我和阿嵐的會面模式挺像的。”

“你跑來A大是有什麽特別的事要跟嵐姐說嗎?”換陳遇來提問了。

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,就是課少人閑,腦子一熱就跑過來了。”

“哦哦,”陳遇學榮嚖的樣子頷首,“我們下午還有兩節課,小榮也跟著來旁聽吧,上完課我們打算去圖書館,要一起去嗎?”

“去,我巴不得呢。”

午飯後,榮嚖跟著兩位高材生在社會學院的教學樓裏,蹭了兩節由正兒八經的教授講得不大正經的課,又轉場去了圖書館看書,算是體驗了一把名校生的學習生活,也總算目睹到傳聞中“大學圖書館大排長龍人滿為患”的感覺了。

三人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天幕已暗。

陳遇看了眼手機說道:“沐穎跟我發消息了,她說現在正跟朋友在商業街那裏聚餐,才開始沒多久,問我們要不要去熱鬧一下。”

孟荑嵐征求榮嚖的意見,後者剛想表意不去,陳遇卻道:“她還說很想和小榮認識認識。”

榮嚖只好認栽:“那就去吧。”

蔣沐穎好社交,朋友眾多,每到周五就動用“鈔能力”招人代課答到,自己則跟朋友們出校快活。

這次的周五也不列外。

碰巧今天有個關系很好的朋友過生日,她便出手闊綽地在餐廳雇了個大包廂為朋友慶生。

榮嚖她們進去的時候,瞧見六七個人坐在正前方的一張大桌旁,屏息凝神地看著一個酒瓶瘋狂旋轉。

最後,瓶頸刁鉆地停在了兩只胳膊肘子的留白地帶,直直地指向了榮嚖。

參與者們順著瓶口所指之處看向榮嚖,安靜了不到三秒,歡呼聲便爆響起來,“路哥說話算話啊,這瓶口對著誰就要和誰喝交杯酒的。”其中一個人起頭道,“喝一個!喝一個!”

那些人頓時來了勁,直跟著嚷“喝一個”。其中有個人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搭著“路哥”的肩率先向榮嚖走去,其餘的人也跟著立即轉移了陣地。

“美女,我們剛在玩轉酒瓶大冒險,別當真,就當樂呵樂呵,”那個帶頭起哄的人把一杯酒遞到了榮嚖面前,圓滑道,“咱們不認識,但是來了都是朋友,給個面子哈!”

榮嚖被鬧哄哄的男男女女惹得腦瓜子疼,心情往下沈,氣性卻騰起來。

由夷片刻,她接過酒冷聲道:“既然是玩游戲,規矩也不一定要定死,替人喝酒這種事應該也沒問題吧?”

那人楞了楞,問道:“你要找人代替你麽?”

“不,是找人代替他。”榮嚖擡起食指指向路哥。

路哥問:“呃,你想找誰?”

站在榮嚖身後一直沈默無言的孟荑嵐開口道:“我來吧。”那些人緣聲尋去,看見其人後又爆出了幾聲驚呼——

“我靠,是孟荑嵐!”

“那個女生是誰啊?!”

“還是看兩個美女養眼……”

被蔣沐穎邀請的人裏面有不少是學生會的成員,他們對學生會主席團那位驚為天人的首席的長相再熟悉不過了。

首席也是學生,是學生就需要娛樂放松,孟荑嵐來參加生日派對本沒什麽好驚訝的,奇就奇在她主動邀酒喝,還不是喝一般的酒,而是“合卮酒”。

那位做事一絲不茍、說話剛柔並濟、待人溫和疏淡的首席居然要當眾跟一名女生喝交杯酒,實乃怪哉。

孟荑嵐和榮嚖手臂交挽,配合默契地將酒飲盡。

房門再度開啟。

剛和同伴領蛋糕回來的蔣沐穎,被正在喝交杯酒的兩名女生弄得一陣楞怔恍神,“我才出去一會,你們怎麽都鬧起洞房來啦?”

路哥忙解釋道:“玩酒瓶轉盤呢,這局歸我,原本說的是轉到誰就和誰喝交杯酒,沒想到有新朋友進來了,她不願意跟我喝,就讓她朋友頂替了我。”

“這麽巧啊,”蔣沐穎皺了皺秀眉,沒等小插曲過腦,就舒眉揚手道,“剛送來的果凍蛋糕,保證好吃不壞肚!”

三盒大蛋糕把那幫玩轉盤的人重新引到了餐桌上。

坐在餐桌旁跟今日主角聊天的女生們見吃的來了,連忙起身幫忙拆分蛋糕。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將歡樂的氣氛帶動起來。

而離“快樂輻射圈”較遠的門前三米之地卻鴉雀無聲。

“你就是小嵐的戀人吧,”蔣沐穎擺著可愛而空洞的笑臉對榮嚖伸出手,“很高興認識你!”

“你好。”榮嚖客氣地回應,並與之輕握。

蔣沐穎抽開手的同時腳也移動起來,她走到榮嚖身邊狀作熟識地攬其胳膊。“聽阿遇說小嵐有女朋友的時候我特別驚訝,就很想跟你見上一面,”蔣沐穎酥酥軟軟地跟榮嚖搭起話,“小姐姐長得好高呀……在哪所學校念書?”

“H市的本科。”

“學什麽的?”她特意挪腳歪身打量了榮嚖一眼,“體育生嗎?”

“是美術生。”

她換了個問題:“你追的她還是她追的你?”

“這個……”榮嚖猶豫道,“不好說,一開始應該是我追的她,但後來慢慢的就不太明確了。”

“那跟她相處的時候有什麽感覺呢,要具體的噢~”

“她很溫柔很細心,特別擅長……”榮嚖往孟荑嵐那邊瞥了一眼,“照顧我的感受。”

“聽清楚噢,我問的是你在戀愛中的感覺,不是小嵐在戀愛中給你帶來的感覺。”

“嗯?”榮嚖不知所措地看向蔣沐穎。

“說嘛,別見外,我真的好好奇。”

見榮嚖遲遲不肯作聲,陳遇連忙幫襯:“哎沐穎,點到為止啊,小榮不願意就不要強求她說了。”

“沒事,我願意跟她講,”榮嚖與蔣沐穎對視了一陣,淡淡地問,“你想聽真話嗎?”

“嗯。”

榮嚖湊近了她,低聲說了一組矛盾的形容詞:“幸福又悲傷,快樂又痛苦,篤定又迷茫。”

“還挺深刻的,那——”蔣沐穎伏在榮嚖耳畔親昵地問道,“你們做過嗎?”

“做過,有過很多次。”

“哦,那麽說,你們身體的默契度很高?”

“不只是身體,”榮嚖擡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,“這裏也是。”

蔣沐穎凝了表情點點頭,緊接著又擺出了大大的笑臉:“那我們去吃蛋糕吧,邊吃邊聊。小嵐阿遇你們也一起來吃!”

“唉我真是服了沐穎了,不知道小榮有沒有被煩到……”陳遇發出傷腦筋的嘆息。

“榮的應變能力很強的,沐穎跟她算是棋逢對手了。”說完後孟荑嵐雲淡風輕地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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